深圳布吉小产权房单间?母亲自责当年管太多

赴深寻子,罗奶奶和李爷爷住在一个不足十米的小单间,床上都是儿子的寻人启事。李其聪摄

一家人曾经的合影李燕鸣的寻人启事。李其聪摄罗奶奶每天都要看着儿子的照片。李其聪摄李爷爷和罗奶奶拿着儿子的寻人启事。李其聪摄“这就是我的儿子,多好的孩子呀。”罗奶奶拿着照片,眼睛入了神,仿佛恨不得在照片里看出个儿子。他们又来了。5年多以来,罗奶奶和老伴李爷爷从重庆来深圳十几回了,只为寻找出走失联的儿子。

李燕鸣今年39岁了,当初为何出走?11月19日,在整个采访过程中,罗奶奶就像是在讲述自己的忏悔录。她认为是自己害了儿子,忍不住落泪,隔空呼喊:“孩儿,你在何方?回家吧,都是妈妈的错。”

出走

六旬老母亲讲述忏悔录,“是我害了儿子”

没有激烈的争吵,没有出走的征兆,2011年7月份,在深工作的李燕鸣却从深圳大芬的出租屋出走,从此和家人、朋友失去了所有的联系。

在之后的寻找线索里,罗奶奶和李爷爷得知儿子是安全,并猜测儿子是刻意躲了起来。李燕鸣为何出走?罗奶奶曾经哭干了眼泪,称后悔死了。她认为儿子可能遭遇了工作的不顺利,而自己又脾气暴躁,对儿子一贯要求太高,干涉了太多。

就像是一位母亲对儿子的忏悔,罗奶奶哽咽着,讲起了那些让她后悔的往事。“我儿子从小懂事,听话,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孩子。也聪明,高中是学习委员和副班长。”罗奶奶告诉记者,李燕鸣在1995年时就以高考600多分的优异成绩考取了华中理工大学(现在的华中科技大学),但当时希望儿子毕业后能考研继续读书。

“我们在当地的电子科研所工作,当时家里经济条件很差。儿子上大学时,我们加起来的工资不够一千元。为了供他上大学,我还去兼职教书。可还是希望他继续读书,读多点知识对自己好。”但是李燕鸣并不愿意考研,毕业后在苏州参加了工作,做激光研发。

两年后,李燕鸣来到了深圳沙井一带,与人合伙开公司。“别人出资,儿子出技术。但后面和合伙人伴闹得不愉快,就没做了。大概是2005年,儿子就到了东门附近,在一家公司打工,也做激光研发,直到出走时都是做这个。”2010年底,李燕鸣回家时,提出了要开公司创业。罗奶奶坚决不同意,并希望儿子回到重庆老家工作。

关于工作的争执,罗奶奶永远忘不了那通电话,那也是她最大的心病。“孩子回到深圳后,打电话又说到开公司的事。我说‘你同学读书没你好,现在都有房有车了,还结婚生子了。你是名牌大学的有什么用,年纪这么大了,还在外面漂泊,钱也没挣到。’”说到这,罗奶奶似乎说不下去了,哽咽了好一会,才继续说:“当时电话里,说着说着我们两个都哭了。我现在想起来,那通电话是给儿子最大的伤害。深深伤了他的自尊。”

除了工作,对李燕鸣的恋爱干涉也让罗奶奶悔恨不已。“他很有爱心,上大学回重庆时,遇到了也在武汉读大学的贵州女孩。女孩家里闹洪水,回不去,他就把女孩接回家里几天。后来女孩对我儿子很有好感,我就一直不同意,不允许他在大学谈恋爱。”罗奶奶还介绍,儿子在毕业工作后,前后也回家提到过两个女孩,“我总觉得要找个小4岁或者8岁的才适合,所以又反对。我当时太封建迷信了。感觉当年儿子不论做什么,自己都在反对,是我错了,全都是我的责任。”罗奶奶淡淡地说,眼里满是懊悔。

寻子

“五年了,就怕孩子在流浪,把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”

2011年7月和儿子失联后,他们开始踏上深圳寻子的路途。“就是7月23日。”李爷爷称永远忘不了那个日子。“去到儿子在大芬的住所,合租伙伴说儿子已经请假一个多星期了,和所有朋友都失去了联系。到派出所报案,他们说成年人出走是没法立案的。我头脑一片混乱,不知如何是好。”

李燕鸣出走后,罗奶奶曾一病不起。“我当时没有活下来的念头了。全身都痛,发胀,心焦,感觉自己要死了。我知道,其实那都是心病。”之后,是一对年迈的父母带着对儿子的思念,拖着病痛,到各地找寻的漫长寻子路。

他们介绍,2012年底,深圳罗岗派出所的一名警官曾通过朋友,查询到李燕鸣在武汉的取款记录。“我们就赶到了武汉,那边的派出所调了儿子最后一次取款录像。我看得出儿子行动是比较自由的,心里就放心了很多,觉得他应该是刻意躲起来。”李爷爷又找到了儿子住过的旅馆,但却被告知儿子已经离开了两个月,是因为没钱吃饭离开的。后来他们也曾通过某些方式,查询到儿子在东莞塘厦有过通话记录。“打那个号码,又停机了。我们只好去东莞找,但是大海捞针,根本找不到。”

5年多以来,这对父母已经来深圳寻子10几次了,带着一本相册。那是一本老相册,里头是李燕鸣读书时期的照片。相册的封面皮都皱了,那是李奶奶在夜里翻看了无数次,缓解思念之苦的。她坦承,这么多年来,怕伤害儿子自尊,并不敢贴寻人启事,也不敢通过网络找寻,“我们只能拿着儿子的照片。到街头小巷,一个个去问。可是五年多了,我们年纪大了,真的承受不住了。”

“最怕的是儿子在流浪。”罗奶奶在街上看到流浪汉时,都会十分难受,生怕儿子身上没钱,也在外面流浪受苦。“我们去遍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。深圳所有的救助站、收留所、防空洞、公园,康宁医院也去了。”李爷爷告诉记者,每次来深圳,心情一次比一次沉重,但就是抱着信念,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儿子。

他们总在早上7点左右出门,找到晚上深夜。“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,晚上12点还在桥洞那些能藏人的地方找。一听到谁说哪里有流浪汉像儿子,我们就马上去。可是这么多年了,就是找不到呀。”罗奶奶忍不住哭喊了一句,孩儿,你在何方呀?

心愿

“儿子回家吧,什么都无所谓,我们开开心心团聚就好。”

不足十米的空间,一张床、一个柜子,床上零零散散都是李燕鸣的照片。他们这次来深圳已经一个多月了,租了布吉一小旅馆的单间房。

被问及来深的生活情况,罗奶奶直呼:“不苦。一点都不苦,住这个很好了,只要儿子能回来。”她顺手在睡觉的枕头底下,掏出了一叠厚厚的寻人启事。“这是第一次贴寻人启事。他(李爷爷)70岁了,我67岁了,我们都老了,等不及了。对儿子的思念是日日夜夜的。”

在采访过程中,记者留意到李爷爷的腿脚走动似乎不太方便。他坦承,儿子出走后,两老身体都差了很多,都是带着胃药和涂酸痛的药膏上路的,“像她(罗奶奶)长期心里难受,吃不下饭,所以老吃胃药。”罗奶奶又心疼地看了看身边的李爷爷,“他那个是长期走太多路了,但哪怕脚都又肿又痛了,还是要继续找儿子呀。”

李爷爷搭着老伴,称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找到儿子。这会儿,罗奶奶又红了眼眶。“儿子知道我不容易,在毕业后对我说过,‘我现在工作了,你们苦尽甘来了,我想好好赚钱,让你们过上好日子’。那时候家里苦呀,他们的衣服都是我做的,儿子想吃个棉花糖都买不起,但现在不愁吃,不愁穿了,就差儿子回来了。”她告诉记者,和李爷爷两个人的退休金有8千多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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